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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妄的真言、三


嘴上说的当然轻松——不苦恼?怎么可能!



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……从未预料到自己会如此倒霉。和所有人一起好端端的走在大太阳下,孰料毫无预期的一声“轰隆”,一道雷就这样不偏不倚劈中了自己……那种不甘、无奈、惊悚等心情百般交杂的个中滋味,实在得亲自体验一番才能了解的。



只是那天过后,银并没再提起过这事,只是一如以往般高兴就来上课,随便举手投足就魅惑了学生们;不高兴就把蓝染或发表意见的学生给堵得无话可说……不经意间把近远的人都给迷得七荤八素,男女老少通杀。



……银算是难得的,把狐妖与生俱来就具备的狐媚收得干干净净的一个。然而尽管如此,他还是有着一般人类无法抗拒的魅力,加上那容貌在狐族中也称得上出色,在人类中更显鹤立鸡群。



妖怪和人类相比,又不注重物质欲望,他们只在意日子过得称不称心,有些妖族甚至接受人类文明太多的熏陶,也不注重修行了……因此,银属于应该没有任何不满足的一 群,不依靠任何人也能好好生活才对,那……何必对他这么一个短命的人类告白呢?蓝染觉得,自己本身并无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,而且他还是妖族的死对头,想必银该知道的吧?或者,纯粹不找点乐子日子就难过?



蓝染透过窗户默默注视着银,看着他悠然自得的背影心里难免有点愤慨——他把问题抛给他,就这么不闻不问地悠闲过日子,留他一个人径自发愁。

然而银发的孩子却像是接收到他心底的怨念,又像是发现他无声的注视,忽然回身,冲他灿烂地笑,还挥了挥手,以嘴型比了句“我等你”才大摇大摆地走远。

……他该拒绝他的。蓝染有点受不了。但是,除开那些道德伦理,他找不到任何不违心的理由……怕是,他长久以真言烦扰他人,眼下报应来了。他想起奈良常常无奈地说:总有那么一个人,说的都是专对你的真言,不一定是真理,却一定堵得你死死的。

蓝染惣右介——前阴阳师,现真言师——现在就被只九尾银狐的告白,耍得心烦意躁,束缚得动弹不得。日后回想起来还真是丢脸啊。

……

夜深人静之时,正是妖异蠢动的时刻,偏逢月圆之夜,更让一直沉默地潜伏于黑暗的家伙更蓄势待发。



饱满又朦胧的银辉,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魔力,总是莫名地让妖魔一族为之疯狂。这点不容置疑,当初仍在都城当阴阳师时,他就见识过月夜的力量。白天人来人往热闹不堪的都城,夜晚就是群魔乱舞百鬼夜行的不夜城了,尤其初一十五的满月之夜,更让他们阴阳师疲于奔走,苦不堪言。



远远的,彷佛听见嘹亮的狼啸划破天际、背后,像是有好多双贪婪又警戒的眼睛、暗处,一阵阵不安分的骚动……今晚恐怕又是个多事之夜了。



蓝染沉吟片刻,随手摘了小屋后面的竹叶化为式神,麻烦他到邻村去通知其他真言师在巡逻时多加小心,并且随时做好准备,以便能在紧要关头得到救援。



蓝染出身于阴阳世家,家族中的人即使不是当阴阳师,职业也和阴阳师离不了关系。蓝染家和安倍家及贺茂家相比,自然称不上阴阳世家之首,也不过就是一个在都城较为人知的家族。要是离开了都城,恐怕说起“蓝染”,大家就只会联想到那古老的印染工艺而已。



尽管如此,“蓝染惣右介”这名字在阴阳师中还是颇为人知的,毕竟阴阳世家在这个时代不少,和蓝染家差不多的家族数量可想而知,而蓝染却在他们之中脱颖而出,能力的强大可想而知。



想必有人疑惑:既然才能得以发挥,并得到赏识和器重,何以离开繁华的都城,选择远居在人烟稀少的小村落,埋没自己的前途和未来?



就是因为“真言术”,虽然类似“咒语”,却又不是阴阳师常用的咒语。只是依据心念的坚定而决定其威力的话语。随便的一句话——不需要持咒,不需要结手印,没有什么“急急如律令”的固定词句 ——只要诚心诚意地将它念出,既可置人于死地,也可救人一命,话语能发挥如何的功力,全凭心意而定。



这真言术,蓝染之见识过一次。当初逢天皇之命,到某小村子和当地的一实力不容小觑的真言师沟通,企图说服他并召入都城为天皇服务。然而他印象中只是和那真言师谈了谈,之后发生了什么全然不记得,回过神来已坐在回都城复命的轿子上。谈话内容竟丝毫不记得。



如此,他领教了真言术的威力和魅力——像是最直达人心的催眠术,可攻可守,看似薄弱不起眼实则坚不可摧,一切咒语的根本,每个字都可以是上好的兵器,让蓝染情不自禁一头栽进了钻研真言的深渊里,无可自拔。



他差遣式神回都城复命并请辞,自己留在小村子,恳请那个让他栽了个大跟斗的真言师教导他关于真言术的一切。那个真言师,就是当时还没为日向宁次辞去教书工作的奈良鹿丸,而两人也因此机会成了忘年之交。



蓝染跟随奈良学习真言术半年不到,就被天皇勒令马上回去。万不得已,只得暂且辞别奈良,待安顿好都城内一切事务再回来。孰料这一回去就逗留了好几年才至于抽身离开,再加上阴阳师们多半不喜真言师,觉得他们就和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无异,蓝染干脆放弃了阴阳师这一名号,和都城的一切真的都断了个干干净。



自那之后,他到处流浪,希望多增广见闻并且寻访当地的真言师,直到后来他在奈良引荐下——他们一直有书信往来——与众真言师之首会上一面,终得真言师的名号,被分配到奈良的邻村顶替之前被妖族杀死的真言师。



之后,他在这无忧无虑又平静安宁小村落里落地生根,本以为人到中年,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,可以安静地走完自己的人生,却被一只狐妖给打乱了算盘,拨乱了心弦。



蓝染先像平常一样简单地在村里的每个鬼门和凶位巡逻,仔细检查那里的每道符纸和阵位后,便朝私塾的方向直奔。



他之所以会选择在那里建起私塾,除了因为那儿有片蓊蓊郁郁又朝气蓬勃的翠绿竹林,阴凉而幽静,非常讨他喜爱之外,还因那里妖气非常浓郁,似乎已根深柢固,怎么也拔除不了,方位又正面鬼门,恐怕容易产生妖异,所以他就在这里坐镇,多少改变其风水。



加上他早就听村长和一些村民惶恐地说,竹林附近有些“不干净”的东西在乱窜等,他早就想证实一下此时可真与否,可惜他初来乍到就忙着巩固村里的根基,一直没抽出时间正式查看,正好今天满月,特别招惹妖异,便特地赶来查看。



虽然已经放弃了阴阳师的职位和名号,但所学了的知识并不是想放弃就放弃的,所以他既会使用真言术,也会使用一些正统咒语和法术。纵使这样常招有些真言师或阴阳师的鄙夷和闲话,他依然故我。



每个村里的真言师几乎都是由当地的村民所担任,因为他们相信这样即使他们能力不足够强大,也会有当地的自然精灵庇佑和守护。然而蓝染惣右介百分之百的,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,更甚的是他是从像是充满各种欲望混杂的染缸的都城而来,就恐怕更加难以让自然精灵接受。



因此,蓝染选择舍弃正统,以当地的竹叶取代符纸,石子堆砌咒阵,泉水代替他自己的血作媒介,方言以及民谣咏唱,希望藉此更亲近自然精灵,逼走这里的妖气,换自然灵气进驻。这种方法随治标不治本,但其码能保这里好几年的平安。



晚风拂动竹子和枝叶,舞动着,发出欢快的沙沙声,和蓝染浑厚而悠扬的咏唱混合在一起,划破了夜晚的宁静,却又抚平了暗处无声的骚动。



天边的月轮被薄而松散的云朵遮过,又被风吹走露出了温润的月光,静静地,沉默地注视着竹林下的法事,聆听那不甚完美但充满诚意的歌声,在竹林间悠悠地流泻。



蓝染略吃力地咏唱着,在不甚引人注目的地方埋下赶妖驱魔的咒阵基石,在指定的地方贴上符咒,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,直到歌声渐渐飘渺,远去,仪式便来到尾声。



蓝染出身于贵族——和一般平民相比——鲜少扯着嗓子大嚷,更莫说是唱歌。这一下可真苦了他。不过,这的确是基本仪式中最为扎实和稳固的。虽然和他以往常用的相比显得非常拙劣和简陋,但蓝染已设法弥补一些不足,把这个咒阵做得尽善尽美。



如果盘踞在这里的真的是妖怪和魔族,那肯定会离开这里——尽管不久之后他们会回归他们的老窝——那么他就是明天喉咙痛得要命,那也是值得……



可是蓝染觉得妖气固然逐渐一点一点散去、单薄,却又些什么更冰冷、阴暗的气息凝聚,狞笑着刮起冷硬的风,把符咒和入土几分的基石吹的四起。竹叶和竹枝互相碰撞发出凄厉的哀鸣……



那是鬼气!蓝染反射性地把手挡在前面,这才免去人头落地的危机。手臂马上出现一道又深又长的血痕,冒着乌黑的鬼气,一阵阵地刺痛。



他疼得额上全是细汗,无力地看着鬼气一点一点汇聚……居然现出一条冲天吐信的乌黑大蛇!



该死!他似乎犯下一些致命的错误了……



* * *
文里所提到的一切专业词组,比方“鬼门”“凶位”等,都是我从小说看回来的,没证实和阴阳道是否真有关联= =特此说明之。

此文时间设定,是阴阳师备受器重甚至在宫中也非常的高望重的时代,我想应该是平安时代吧。“安倍”和“贺茂”我也是看《阴阳师》看回来的,历史上是否真有如此伟大的阴阳世家我不敢说。

如果我的查证推算无错,那个时代的确已有“蓝染”这种印染工艺了……

蓝叔在这里的性格和形象,就是一温文儒雅的好好先生,戴眼镜,头发软软垂下……就是《死神》原作叛变前的形象= =没有任何野心,甚至有点厌世,但依旧狂热,为了像是催眠术的“真言术”,一如他对崩玉那种狂热(笑)

我设定他是生长在那种算得上是名门却又不完全是的家族,不上不下的,既没有绝对的权威,又得顾忌他人的眼光行事,是很辛苦的。庆幸的是,他有才华和能力,所以不会被人看轻,但也因此很难可以交到知心的朋友,这也是和原作多少有点重叠的“寂寞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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